调戏历史（四六）：古代牛人司机，直接把领导当炮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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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：白马晋一

司机这个职业，在当代社会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，人们日常谈资里，也鲜有提及。也许，只有跑到某城市出差被黑心“的哥师傅”绕了几圈冤枉路，被宰钱了，才会哼哼叽叽地吐槽几句，或者身边某位哥们走了狗屎运，傍上大领导，成了专职司机，也会有意无意地投上两眼羡慕。其实，司机同志在古代史学家眼里，也并不算待见的，记载者甚少（人家记载王侯将相还来不及，哪有时间搭理打杂的小司机）。当然，但凡记录在史书里，均可堪称牛人。

第一位出场的牛人司机师傅，名叫羊斟，春秋宋国人士。这个羊斟师傅，直接的服务对象可是宋国的当权大将军华元。刚才说了，替领导开车，这可是美差，往往能得到好处。有个词叫“鸡犬升天”，讲的大概就是这个待遇。可遗憾的是，羊斟给领导当差，却一直没有好处。不仅没有捞到好处，还处处受人冷落。

譬如，在某次战前动员会上，华元给与会的官兵，每人上了一根精心秘制的烤羊腿，可是，羊斟依然没份。这下，羊斟有情绪了，心里碎碎念道，其实，我都混到这把年纪了，啥玩意没有吃过，怎会稀罕一个羊腿，只是，你这领导当的，也太不把咱司机同志当人啦。不日，战役正式开打。临阵之前，羊斟忽然想起了那根失落的烤羊腿，心中对领导的不满，一下子急剧地爆棚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，暗下决心道，我的青春我掌舵，我的车子我做主（“畴昔之羊，子为政，今日之御，我为政”）。想罢，一把驾起战车，策马高歌“那我们红尘作伴，过得潇潇洒洒”，一头径直投入敌军的怀抱。而我们的华元，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，就糊里糊涂地成了俘虏。别人冲冠一怒为红颜，倒也可以理解，可羊斟这冲冠怒为羊腿。你瞧，这有车，就是任性。

有意思的是，被司机卖了的领导，史上绝不只华元一人。譬如，陈胜也算上一个。这个陈胜，本也不是什么领导，只是一个打杂的农民工。后来实在混不下去了，在工地里喊了一个口号，“王侯将相，宁有种乎”，莫名其妙就红了。一下子，“粉丝”暴涨，于是，索性拿起武器革起了秦国的命。而且，也真打下了一些城市。这下，有了地盘，陈胜干脆趁热打铁，建立自己的政权，国号为“张楚”。

可是，我们陈胜同志，一当上领导，就忘了劳动阶级兄弟了。譬如，陈胜有个发小，听说陈胜发达了，前来投靠，老乡见老乡，两眼泪汪汪，睡在一张被窝里讲讲掏心话，这也正常。可是，陈胜现在是领导了，谱开始摆大了，一起睡觉肯定是不可能了，只是简单地给了安顿。当然，发小心里有落差了，就在“自媒体”上吐槽了几句，爆了陈胜未走红时的一些料。这下，把陈胜惹恼庄贾了，也不讲什么情面，直接把这个小伙伴给咔擦了（“客愚无知，颛妄言，轻威。陈王斩之”《史记》）。这样的事情，还有很多。由于脱离了群众，这个新兴政权出现了“诸陈王故人皆自引去，由是无亲陈王者（《史记》）”的现象，也就不足为怪了。如此，陈胜屌丝逆袭的励志故事，演了一半，气终于没接上来，萎了，跑路了。

跑路，当然得跑得快。陈胜当时的司机，叫庄贾，自然得按领导的吩咐，日以继夜地跑。可是，古代的车子不烧油的，不像现在的法拉利，跑几千公里跟玩一样，得用马拉。这马可是畜生，跑久了，自然会累。见这车子越跑越慢，陈胜心里着急啊，一急，这领导的腔调就上来了，竟拿庄贾一顿臭骂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。这司机师傅，本来开夜车就累，就想清净一会，可耳边老是嗡嗡声，一下子就烦了，大概到了一个叫“下城父”的地方，庄贾索性将陈胜给咔擦了（“腊月，陈王之汝阴，还至下城父，其御庄贾杀以降秦”《史记》）。

当然，领导同志直接被司机兄弟拉着当炮灰的，有，但忠心的，也不是没有。比如，夏侯婴就是一位。这个夏侯婴，可是大汉朝的开国元勋之一，荣至汝阴文侯，三国时代一些很牛逼的人物，如夏侯惇、夏侯渊什么的，都一直拿他当老祖宗拜着，恭恭敬敬。

可这样一位牛人，在未出名之前，原也只是在沛府的马房里掌管养马驾车，也就是司机。后来，因为“与高祖相爱《史记》”，刘邦反了，他也跟着反了（这里的“相爱”，当然不是现代那个意思，指的大概是铁哥们）。因为驾驶技术过硬，夏侯婴当上了战车冲锋队的司令员（春秋战国时期有战车作战的传统，秦末作战风格应该类似），也出了一些成绩。比如，《史记》有记载，“破李由军雍丘下，以兵车趣攻战疾，赐爵执帛”、“因复奉车从攻南阳，战于蓝田、芷阳，以兵车趣攻战疾，至霸上”（你看，这哥们的驾驶技术，要是在现代，绝对是山东某技校的技术顾问）

有意思的是，夏侯婴作为一位有着丰富驾驶经验的老司机，真正在史书上留下名气的，不是在战场，而是在跑路的时候。情况大致是这样的，当时刘邦刚吃了败仗，被老对手项羽一路追杀。作为刘邦最铁的跟班司机，夏侯婴策马狂奔是肯定的。可是，一车子的人，负重颇多，时间长了，难免马乏无力。这下，刘邦急了，想减轻重量，于是一个狠心，竟将身边一双儿女踹下车去（即后来的汉孝惠帝和鲁元公主）。于是，就有了《史记》的记载：“婴常收，竟载之，汉王怒，行欲斩婴者十馀，卒得脱”。有意思吧，刘邦一次次地踹，夏侯婴一次次地又将领导家属抱上车，后来，刘邦火了，刀架在脖子上，可我们的夏侯婴依然保持风格。当然，这次跑路最后大家都相安无事。看，有这样忠心耿耿的老司机在旁边，作为领导，想吃不香睡不好都难。

不过，夏侯婴并不是司机队伍里名气最大的。因为，还有周文王。这个周文王，名叫姬昌，是个很有理想的君主。因为过于有理想，引起宗主国国君纣王的不满，被喊去谈理想，也就是软禁起来。后因老部下疏通纣王身边的关系，才得以脱身。

恢复自由身的周文王，为使理想不再骨感，四处张罗人才，后来在渭水河边遇见垂钓的姜子牙，攀谈之后，知是高人，诚邀其出山。只见姜子牙微微一笑，道，老朽已是枯木之身，久不能动，烦请大王亲自替我驱车（知识分子都喜欢摆点谱，比如，后来诸葛亮也学了这套）。周文王笑道，老先生这要求容易地很，这样吧，您老坐车上，别动，我拉着你走。

当然，周文王这个司机，只能算客串。